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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豆瓣,Tom)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部影片的话,我会说是“荒诞”。影片的主角因为收留了一个傻子,生活被彻底的搅乱,当他屡屡碰壁却不得其解的时候,生活都用不容辩驳的强硬和乐此不疲的戏谑予以回应:“人生就是这样”。这么一句本该出现在哲人或大师口中,用来做最后总结的一句话,在片中数次出现,每一次都让人不禁要问:人生真的就该是这样吗?
生活中有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没有确切的缘由,虽然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缘由为何已经不那么重要。主角拉条子一直都不明白傻子为什么会黏上自己,但当他选择收留傻子的时候,再问这个问题也就没有了意义。傻子的闯入并没有从实质上改变拉条子的生活,他照旧每天走上一大段路,去要回用来给狱中的儿子减刑打通关系、最后却石沉大海的五万块钱,只是在每次想要甩掉傻子而不得之后,他的心软了下来,妻子甚至开始把傻子当做一个“白捡”的儿子。就像往潭水中投入一块石头,纵然要激起涟漪,但无论如何,石头最终还是会被接纳,渐渐成为水潭的一部分。因而当招领傻子的告示得到回应,号称是傻子的家人匆匆赶来,扔下一笔微不足道的感谢费,把傻子接走之后,拉条子夫妇俩反倒觉得不习惯。
周遭的人对于拉条子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好人、老实人”,然而在现在这个社会,这或许并不是多么正面的评价,也或许正因为如此,当第二波、第三波号称是傻子的家人找上门之后,拉条子才开始意识到这件无缘无故降临在他生活中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对于他来说,收留傻子只是害怕他冻死饿死,并没有其他原因,但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假如用一种更冷静、现实、世俗的眼光来看,处理这样一件事的确有其他更明智更有效的方法,但拉条子是个心善且不懂迂回的“老实”人,一个“好”的近乎有些迂腐的人,他认死理,分辨不清接踵而来的纷纷扰扰究竟是真是假,正如只因为他人的说辞就把给儿子减刑当做一件无比简单的事一样,面对第二波号称傻子是家人的男子“卖人”的指控,他百口莫辩却无可奈何,而当第三波人也如法炮制,他开始问自己,一个“傻子”,究竟有什么用,以至于那么多人都争着抢着?自己好心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为什么到头来却惹的一身麻烦?那些从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人,在他手足无措之时,更把他当成比被他自己收留的傻子还要傻的傻子。拉条子千方百计想要摆脱的傻子,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恰是他自己的影子:为了追回那五万块钱,他日复一日的去找大头哥,出现哪怕一丁点希望,他也如同傻子吃饭一样狼吞虎咽不顾一切;他把傻子当做傻子,自己却成了他人眼中最傻的傻子。
拉条子重新寻找傻子的过程,也是他重新认识自己的一个过程。“有些事情你想不明白,那你就不要去想”,拉条子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像一张粗糙的白纸一样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但对这么一个无邪到有些愚蠢的人来说,“人生就是这样”的回答显然不够。他眼中“有见识”的大头哥告诉他,要想明白“傻子到底有什么用,以至于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打成傻子”,他不懂,但是当他走在雪地里,戴着傻子曾经戴过的帽子,被一群顽童当做“傻子”攻击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变成傻子的滋味。那些世俗、市侩、食利的人口中“人生就是这样”的话语,其实无外乎就是认命,以一种清醒、冷酷的实用主义者的态度去生活,拉条子在这群人中相形见绌。他最终接受了自己甜蜜又苦涩的处境:儿子的减刑出人意料的成功了,失去的五万块钱也拿了回来,但送走傻子以后,他也丢掉了唯一一面可以看清自己的镜子。
当话语权把持在过着“这样的人生”的人手中时,或许人生真的就该如此。拉条子的故事是如此的荒诞,但不论我们如何自认聪明,当生活或者命运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以一种全知全能的姿态降临时,我们除了感叹“人生就是这样”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所有看着这个略显心酸的故事还能发笑的人们,都已经不再单纯。